骑士站在最前面观望一片漆黑的地下街,虽然能运用法力,只有钻研法术之道人类能让视觉穿透黑暗,如是几百年前还有一两万的科曼达人,现在只剩几位宗师能办到了,可就是这样,对摄魂法虽无半分理论却满是实践经验的他也能隐约在暗中察觉到不正常的氛围,他开口问了句,身后钉盾墙的小伙们毫无感觉,就是本能的心慌,恐怕这是法师才有的危机感触。
身为临时统治者亲自坐镇前线不怎么好,尤其是这和猎杀小鬼不同,长人危险,下水道神秘,双方加在一起很可能出问题,但他向来以忠诚到愚蠢的城市守护者为招牌,若是能以此体现出他对人民的上心,或许有人会质疑他不顾大局,不过人民可爱他这样的人了!
一想到人民的爱戴会被他们的愚蠢加在身上,再想到他们会怎样争先恐后的送礼,恨不得把妻女送上门让他干,哭天喊地的加入他的麾下,每个人都会自发工作,不但要加紧提升工作产出,还要世代参军、擅自建立铜像、四处写诗来报答他,可能还要把他推上权力的顶端,而他,一次次拒绝,这是欲擒故纵,他们会更感动,形成一种相乘……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个人信用和资本在不断增长,他的鸡巴已经硬了。
“伟大的里夫先生,已经弄好了!”小伙跟他说了一声,骑士也没回头,后退到盔甲碰上盾牌,扶着盾墙一跳翻到了后面,弄得好像地震,后面的小伙有个忍不住说了句,“里夫先生太厉害了,一般人穿那身盔甲要跳起来都难。”
看着左边盾墙的其中一个小伙回头打岔,“传说中能弑神的澜伽半神军团也不过如此,他们只活在故事里,里夫先生可是活生生在眼前的!”跟他站一起的小伙听了无比认同,但还是用剑柄敲了敲他的盾,跟他抱怨一下安全问题,他也就边碎碎念边继续看向前方。
骑士回到中央,低下头感触心智好了解他们的情绪,也能思考现状,就目前来说他们处在距离入口较近的位置,这里是地下的其中一个枢纽处,虽然狭小却也适合防御,所以在不清楚底细的时候,他先让人在这里驻了个防御点,只要以一个枢纽为中心一步步往后推,把相连部分清空,就可以尽量安全的走遍整个水道,还可以避免用冒险者导致的额外资金花费。
要是用澜伽的办事作风,这里就是每个人单手拿着火炬只靠一把剑往前边跑边作战,沿途把火炬插满整个地城,但这做法有勇无谋,特别是这里通风有问题、场地狭小,随意布置大量火炬很可能缺氧和点燃瘴气…啊,换一百年前澜伽人都不知道缺氧,他们以为自己在狭窄的地方头晕和窒息是因为触怒了邪神,不然就是被恶灵、受害者诅咒了,爆炸是因为敌国的神在惩罚他们。
按骑士初步估计,要按他的计划走遍整个水道的话,保守起见要两个月左右,前提是不需要碰到敌人,要是敌人不时出来阻挠一下,不只是需要交战时走走停停,也要为防备敌人偷袭降低前进速度,那就会把执行时间拖长,这不利于他的选举,所以遇到就要用点特殊手段把劣势变成优势了。
黑暗环境和对时间的不确信让小伙们偶尔会说几句,骑士就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们的心智已经涣散了,毕竟没什么地方可以集中注意力,他也可以理解,虽然施法能一定程度解决问题,这种精神不集中其实是正常的,强行运行摄魂法可能会造成后遗症,他不太想为了没得到验证的危险把他们消耗在这种地方,特别是他们的伤亡在本质上会隐约动摇他的威望。
实际上停下来的一个目的就是看看长人会不会有所行动,地面的队伍完全能应对长人攻击,他亲自下来还就带了不到二十人,应该是够它们来一场军事冒险的,就正想着这事,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盾墙外还是一片漆黑,没有长人要出现的雾气迹象,这是弄得他有点打算探索试试了,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身上的法力有点摇曳,他不得不进一步观察周围来确认法力变化的原因。
正面没有问题,左面的盾墙是两个老兵在管,后面的两个小伙又有点忍不住闲聊起来,右边的小伙中有一个表现得很精神,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发现什么了?”骑士小声到他边上问了一句,小伙点了点头,指一个方向,有了大致位置骑士才跟着看过去,他担心骑士看不清,还比划了圈,双方凑近了点,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立着,就是没什么动起来的活人味道,骑士直觉那不是雕像和什么尸骨,更不是长人,“那还魂尸在那里多久了?”
“注意到就在了,就是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一回过神就是了。”小伙如实回答,他没太表现出大声的反应,一个是还魂尸容易被刺激到,第二个是人容易下意识发出会惊动它的声音,他小时候有在神庙做过外围杂役,跟神职人员学过些知识,现在不会犯错,可他怕别人犯错,“可敬的大人,我看那具还魂尸可能是被我们下来唤醒的,但我们一来没多久就不动了,还魂尸不聪明,它有点不知所谓。”
骑士倒是先持保留意见,后退了点,对还魂尸的方向抬起手,预想中只要有活动能力就该有的精神抵触完全不存在,他一下子穿过了对方,“嗯?”他把感触收回来,毕竟不是法师,他也没有摄魂法在什么情况下会出这种反应的常识,假设可能是还魂尸的精神太薄弱抓不住,就重新运起更强的法力对它一碰,这次确实是没直接穿过去,就是那具还魂尸被他的精神推翻了,这变化显得很莫名其妙,小伙都疑惑它是不是力量突然耗尽才倒下了。
骑士收拢法力聚集到那具躯体里,这次明确感觉到了思想的波动,这种思想的数量不少还很微弱,他只碰几下就搞懂了那是什么,收回感触,把手放下,扭头点了三个靠外的小伙,“注意脚下。”又抬头看了看上方,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五个人注意上方,保持轻声,我们准备移动,现在开始三人一组返回入口处驻扎。”
听到的话,附近的小伙开始复述他的话给边上的人,最靠来时路的小伙们互相对视,很快搞清楚谁先走,骑士就在他们先撤退的同时继续看着盾墙,又小声跟读过书的小伙说了句,“我会在后面,到你了就先把入口关上。”听到他的话,小伙有点愣愣的盯着他的脸,但筒盔是看不出脸的,他也没对此作何反应,这态度看起来太坚决了,小伙就点了点头,为了自己不出问题弄得无法传话,他也稍微后退了点,好及时跟上队伍。
骑士看着似有魍魉游走的黑暗,精神不自觉变得锋利,甚至太过锋利,突然精神一沉,身边的小伙变得无比陌生,他一看过去,就发现那人皮肤几乎干枯如树皮,裂开的皮肉中有些暗红枯死的血色结块涌动暗黑的奥秘,他不是没见过还魂尸,只是一种瞬时间身处未知境地又被邪祟近身的非现实感狠狠给了他的精神一锤子,骑士微微瞪眼要去拔剑,摄魂法不自觉被催化得更强,他的专注引动了五感,重新确立自我和现实,他就发现身边的还是尽忠职守的小伙,都没发现他要攻击。
虽然不明所以,骑士还是放下了手,跟他说了声,让他离开由自己殿后,也是为了不出之前的乱子。
小伙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有个太晚走的还被不知道哪来的老鼠咬了,躁动倒是不大,就是他们赶路赶得快了些,一面是有不好的预感,另一方面受伤的那人得及时送到拜死教那儿,不然可能生瘟疫。
骑士没什么时间去具体管他们的,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黑暗越来越深,感官不自然的敏锐,以至于说不明白是疲劳还是真的受伤才感到了眩晕,奇怪的声音在风中响着,简直是听着仅隔一堵墙的什么大群东西在那里边吃肉边互相取暖,这力量让他熟悉,和被精灵女法师灌得醉法力一样难受,只是这次醉得比较轻。
摇头清醒之间,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响,身子可能听到了脑袋都没反应过来的声音,心头一凉,往脸附近的空气挥了一拳,把什么东西打飞出去,也来不及观察,边后退边感触着上方,就发现一群和尸体里相似的思想弥漫着恐慌和饥饿向他靠近,有些直接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发出奇妙的惨叫声摔成烂泥。
为了稳住醉法力症状,骑士的精神消耗得有点夸张,以至于不得不开口提醒自己,让脑子多想几遍来确认情况,“地方太小了,可能还有比人低的沼气,这种鬼地方不能用火,必须出去。”他转过身,退到另一面盾墙后,再翻了过去,也不管忙着从上方某些小洞往下跳的老鼠们到底会活几头,顾不上自己能不能喘过来,拖着盔甲往原路小跑返回,“前面直走,直走,就直走,有楼梯,看到楼梯就行……”来时的路有清理干净,要经过倒是没问题,就是他不时摇晃身体会正好往墙上磕磕碰碰,过了两条道就感到内脏都不舒服,还是用摄魂法再集中了一点注意力,趁休息时压住呕吐的欲望,免得在筒盔里被自己淹死,硬吞下去,让肚子一阵咕噜的疼,撑着对手背的通讯水晶说了几句,让精灵女法师过来帮忙,还是顶不住难受,嘴里有点溢出来,好歹能从筒盔的缝里吐到地上,他没管太多,继续动起来。